大家放假好呀~
醉酒警告!回忆杀警告!虐狗警告!OOC警告!
……
挖坑不辍,拙于填坑,但会努力。(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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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里,山南水北。
我是一个在黑暗中大雪纷飞的人。
所幸有君,一曲吹彻欢同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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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说,魏无羡很少喝醉的。
因此,当蓝忘机提着两盒红豆山药糕,步入院落,看到魏某人醉倒在树上,半敞着衣裳,露出白皙而坚硬的胸膛,如墨的发丝从枝头慵懒垂下,丝丝缕缕,仿若树须的样子时,素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诧异。
是的…枝头。
蓝忘机微微仰头,看见魏无羡不知何时抱着一坛昨天才买的酒上了庭院中的桂树,在开得璀璨的桂花间沉沉睡去,似乎与这落红满地的凄惨景致无关。
几只雪白如玉的兔子,见他归来,连忙从窝身着的翠丛中蹦出,哆哆嗦嗦地躲到他雪白的靴子后,惊魂未定的小眼珠心有余悸地看着院中纷杂的景象。
幸好…隐居了,无人发现。可是,若不是隐居在这个奇奇怪怪的偏僻山野,也不会买到这等极其奇怪而浓烈的酒。
蓝忘机微微叹一口气,放下提在手中的糕点,附身撸撸仨兔的头,捡起滚落在地上的碧玉酒杯。御风而起,须臾,谪仙一般的人儿就这样堪堪站在了枝头。
桂树只是微微地低了低,便恢复了静止,几丛桂花可怜巴巴地摇曳着,似在抱怨着刚才遭受的蹂躏。
蓝忘机低头凝视着栖在枝头的魏某人。莫玄羽这张清朗明俊的面孔上少了平日的戏谑与玩世不恭,倒是多了一二乖巧。眼前人那双璀璨若星辰的眼眸此刻也合上了,徒留细密柔软的睫羽在阳光的照射下软软地耷拉着。厚如城墙的脸皮居然不可多得地涨得嫣红,于万千风情中添了一丝妩媚。
他们种的这一棵桂树,叫醉肌红。正值花期,除了被一番折腾而落下的花外,枝头一簇一簇鲜美的花开得盎然。万片丹霞,千重红锦,似情窦初开的少女遇见心上人时芬芳透明的红颊。
然而此刻某人的唇,竟比这桂花仍红上几分。似上好的画师,点绛流丹,用最为妖艳的画笔,一笔一笔地斟酌染色而成。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蓝忘机暗暗想。
俯身,极其轻柔地将人揽入怀中,魏无羡轻轻哼唧了一声,张开一双睡意朦胧的桃花眼,嘶哑道:“……蓝湛。”
“我在。”
“你回来啦。”
“嗯。”
轻盈落地。蓝忘机微微松手,却被魏无羡一把抓住。环顾了一下院落四周的凌乱,魏无羡心虚地抬头,像个幼童般道:“不是我弄的。”
“我没喝酒。”
“……嗯,没喝酒。”蓝忘机撩起魏无羡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素浅的眸中尽是碧波般的温柔。
魏无羡以为自己掩饰成功,高兴地笑了起来,从怀中掏出陈情,道:“蓝湛,我吹笛子给你听!”
“好。”蓝忘机眯眼,看着魏无羡一跃而起,又跳到刚才的桂树枝头,一地的红桂好不凄惨。
笛声悠悠扬扬地响了起来。陈情有召集千万孤魂之力,夷陵老祖在射日之征便是凭借着这一“鬼笛”震慑八方,此刻吹奏者并未使用任何灵力,却显得异常温和。
1.道常
乐声氤氲。婉转缥缈,不绝如缕间,尽是天真烂漫。
一个温暖的午后,荒无人烟的小道上,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一声不响地拉着一只灰驴。
一位身姿窈窕,眼角眉梢尽是俏笑的白衣女子正骑在驴上,头上簪着一朵嫣红的花,笑吟吟地说了什么。近了,原来那男子背上,还坐着一个垂髫小童,不过几岁的样子,白白嫩嫩的小脸颊上满是和女子一样的笑容。
“……长泽哥哥你怎么不答话呀,你不答话我怎么说下去呀?”
听见女子娇俏的话语,黑衣男子转头看她,眼里盈满柔和:“好看。”
“谁好看?”女子笑着指指自己,又指指花。
“阿娘好看。”小童清脆的声音响起。
“嗯。”黑衣男子严肃地表示赞同。
白衣女子掩口而笑,如花般娇媚的脸上荡漾起几丝红晕:“阿婴嘴真甜!”半晌又嗔怪道:“长泽哥哥真没情调,你应该说‘花好看’。”
黑衣男子略略疑惑地挑眉。
白衣女子循循善诱道:
“难道你没听过一句诗吗?
‘牡丹含露真珠颗,美人折向帘前过。含笑问檀郎:“花强妾貌强?’檀郎故相恼,刚道花枝好。”
小童抢着接道:“花若胜如奴,花还解语无?”
白衣女子点点头,佯装失落道:“是了。夫君先生你失去了跟我调情的一次机会。”
黑衣男子无奈地摇摇头:“不然,重问一次。”
“哈哈哈哈哈,长泽哥哥你太太可爱了吧……”白衣女子笑得要从毛驴上摔下来,男子迅速上前,右手轻轻抱起,摸了摸头,左手还稳了稳肩上的小童。
笑声渐渐而远。
微微低下去的笛声,仿佛带着谁若有若无的叹息。
蓝忘机听到了,是在说:
“当时只道是寻常。”
2.为别
骤然变急的笛声,将蓝忘机拉回现实。眼前的人仍闭着双眼,潮红的脸颊浮现着怀恋的笑意。很快,笛声变得惶急而凄婉,明快的节奏中是掩饰不住的苍茫。
……
那个暗无天日的泥沼。
那群凶恶可怖的巨兽。
那汩喷涌而出的鲜血。
那声凄惨悄怆的童声。
那双至死未松的双手。
藏色散人满是血污地抱着同样猩红斑驳的魏长泽,在巨兽头颅落地的同时瘫倒在地,不顾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伤口,颤抖地摸着眼前人的脸颊:“长泽哥哥……长泽?魏长泽,魏长泽?!”
刚刚,在巨兽腥臭的巨口伸过来时,魏长泽将她护入怀中,一只手臂就此断裂。
好多血啊,从眼前人,从自己身上源源不断地流出来,汇聚在一起,是同样的殷红。
如红霞般的血如他们绵延不绝的爱,静静流淌,缄默无声。
魏长泽微微睁开墨瞳,双唇发白:“我在。”
低下去的声线嘶哑无比,可是,一贯的沉稳男声却又如此令人心安。好像是陷入一个鲜血淋漓却又温暖无比的地狱。
“阿婴怎么办…他…”
“阿婴……会好好的。”他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他一定会的。魏长泽紧紧地握住藏色散人的手,极其虔诚地无声祈愿。
藏色散人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一滴一滴,落在似乎永远不会干净的血地上。可是下一秒,心上人用尽全力的一个吻,便将她尽数淹没。
唇齿相接,绵密而疼痛。
闭上星眸,接受这个奄奄一息的吻。藏色散人想,自己真是爱透了眼前的这个人,融入骨子里的,一生的羁绊。值得鲜血,值得生命,值得付出身上所有的殷红。
“长泽……我爱你。”
“藏色,我也是。”
耳边仿佛要戳破鼓膜的声音戛然而止,只剩眼前人细若游丝的微语。
最后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藏色想起多年前月下的告白。那个素日不苟言笑的少年听着她的衷肠。最后,怀着万分诚惶,用从来没有过的清亮而坚定的声音说:“藏色,我也是。”
月下他的脸颊,如同今日铺天盖地的颜色,一般鲜红。
静默的泥沼旁,从隐秘的山洞中,爬出一个幼童。
溃烂的双手抓着极其红肿的双眼,月光下布满脸颊的泪痕洗不净平日里清亮的声线:“阿娘……阿爹……”
……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阿婴,再见啦。”
“阿婴,要好好的啊。”
仿佛谁的叮咛,悄悄泯散。
3.不似
笛声沉郁着,绵延着。蓝忘机猛地睁开酸涩的眼,对上魏无羡再凄婉不过的笑容。
心尖蓦地抽痛,他正要上前揽人入怀,却因一阵忽然轻快的笛声怔住。
朱雀轻吟,绵延回响,间或潺潺水声,清越动听。
是莲花坞啊。
江家少年半死不活地瘫在渔船上,用脚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清波。
渔船下潺潺水音,似鸣佩环,清亮婉转。
“大师兄,这样不好吧……”一个怯怯地声音道。
其他少年听到声音立刻围了上去:“大师兄又在作死啊?”
魏无羡一笑,随手掰下几朵灿烂的荷花,不留情面地将肥美的花瓣尽数拗下,三下两下编织成一个精美的花环,轻轻套在睡得正香的江澄的头上。
“你们也来啊!我看看他要戴几个才会醒?”不怀好意的撺掇,引诱得少年们纷纷心痒。紫衣少年们纷纷摘下荷花,效仿着动起手来。
不一会儿,沉睡着的俊美少年头上就堆满了几个款式各异的花环,娇艳无比,美丽动人。
“哈哈哈哈哈!”端详着出自他和师弟之手的杰作,魏无羡一阵爆笑,又随手拿起一只花,正想直接插在江澄头上,忽然却被惊醒的少年现场抓包:“魏无羡,你干嘛!”
魏无羡倒也不慌不忙,对上江澄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厚着脸皮搅弄事实:“师妹,不行啊,修道之人,安可这般愚钝?我们都为你打扮了好一会儿了才醒,啧啧……难道你是故意的?爱美干嘛不说出来啊?”
江澄一个激灵,对着如镜的水面只看了一眼,怒吼道:“魏无羡!死来!!!”
船上,少年的嬉闹声,怒骂声,助威声不绝于耳。
间或一声:“西瓜切好啦!”是谁一身紫衣,带着九分温煦的笑意,款款于岸边道。
一哄而散的船,激荡起永恒的过往。
童年的莲花坞总是炽热的,喧闹的,承载起少年无数的嬉闹与诳语。
是一群体态各异的师弟们哄笑的脸庞,是数不尽的莲花莲蓬飘香,是身旁少年因怒而竖立的眉,是紫衣少女温柔淑娴的笑,是久久回旋在云梦上空的笑声。
“终不似,少年游。”
4.幻灭
水波般的笛声逐渐褪去,似圈圈涟漪消失殆绝。压抑着,沉闷着的低音绵延。
记不清那天的夜有多黑,记不清走过的路有多长,记不清是心还是身更疼一些。
只是记得,他对莲花坞的所有遐思都随着那场大火付诸一炬;
只是记得,背上的少年,从睁开眼睛起,便没了从前的璀璨;
只是记得,盯着曾经与自己契合相随的金丹,从血脉间渐渐剥离的感觉,多么炽痛。
模模糊糊的低音延续着,魏无羡靠着墙壁,唇角勾起戏谑的笑,阴恻恻地盯着眼前的人。
“你的那条温狗现在不在?可惜了,我还想让他见证你的破碎呢。”
昔日声音中的明朗不再,唯余痛彻入骨的痛恨。
温晁虽痛恨极了魏无羡,有时候却也忍不住想,这个少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从曾经的神采飞扬鲜衣怒马明眸皓齿桀骜不羁变到今日这般阴暗诡沉。
“不……不要过来……魏无羡……你,你怎么会……”温晁控制不住地痉挛着,油腻的双唇因为过度害怕而打着颤。
“多亏你把小爷扔在那鬼地方,魏某不才,于乱葬岗碌碌度日,不想精通了御鬼之术。怎么样啊?我倒是很期待鬼狗之战,嗯?”
轻快的话语,却说着世间最残酷的念白。
看着眼前人扭曲的脸,魏无羡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阴惨的脸庞更显苍白。
修长的手指轻抚细笛,毫无血色的唇勾起一个令人战栗的不正常的弧度,修长的双腿翘起,以最优雅的姿势行着最快意的玩虐。
“啊啊啊啊啊————!!!”
温逐流闻声赶来时,只剩温晁一人在墙脚。
只是,这时温晁,竟连个人样儿也不似了。
天边微微拂晓。魏无羡站在枯树上,无声地看着千万乌鸦从他身边掠过,一片永恒的黑暗,却丝毫不感凄神寒骨。
那时的他,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是脏的,沾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血。惨红中浸润着阴鸷的谑笑,血腥中操控着恐怖的尸身。
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个血涂地狱中不得超生了。
反正,他也懒得挣扎。
人世太麻烦了,不如心死,随着起伏的世道沉浮,或者干脆游离于正道之外,不辨真假,哪日死了也无妨。如果还能苟延几天,那就活着。像具被世道操控着的走尸一般,遭人唾弃、遗臭万年地活在这个本就不干净的世界上吧。
善良怯懦的少年,脖颈上缠绕起了乌黑的尸痕。
鲜衣怒马的少年,倒在了满是尘土的穷其道上。
白衣少女的咽喉,汩汩地涌出鲜血。
不夜天城的灯光倏地熄灭,远处,又是哪个少年,在声嘶力竭地痛哭呢。
5.吹彻
魏无羡放下笛,忽然,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蓝忘机瞳孔一缩,一步上前,将眼前人拥入怀中。
抬手,微微颤抖地给魏无羡抚脉。
当知道只是因为心绪起伏过重而致时,蓝忘机吐出一口气。
唇齿相接,舌尖尽是腥辣。
蓝忘机的心尖猛地颤抖起来,汹涌而出的爱被无尽的怜惜压制,蓝忘机轻柔地抚慰着眼前人的背,如同幼童,一下一下。
半晌,魏无羡轻轻睁开眼:“蓝湛。我没事。”
蓝忘机垂下眼帘,睫羽上沾满了垂涎欲滴的温柔。
俯身拿琴,轻轻地弹奏起来。
温和的琴声绵延回响,萦绕了无数遐想和爱恋的琴音缓缓飞升,像从未断绝过的爱,即使在暗夜里依然逶迤向前。
与你,一起吹彻欢同恨。
魏无羡轻轻地笑了。
酒意不知何时早已融化在他们缱绻的触碰中,泯于无数个诡随的日日夜夜。
他抬手,拿起笛,唇齿间,流露出与眼前人一般的音律。
“此曲何名?”
“曲名,《忘羡》。”
【END】
p.s.第2章部分情节有参考风间清瞳大大的《思远道.8》强烈安利!写得太好啊呜呜呜!!!(真·看到哭)虽然应该很多人已经看过了就是。(啪。